头号话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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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逃出生天时,我被同样拐卖来的女孩举报了:我被困在这里,你也别想逃走

这一定是我失明以来最糟糕的一天。

妈告诉我今天要带我去看乡下看望那位未曾谋面的外婆,当我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后,外婆让我叫一个陌生人爸爸。

而外婆的声音……和当初让我失明的人一模一样。


1

我十来岁时就被人贩子拐走了,眼睛也是因为逃跑被人贩子弄瞎,辗转好几个月,才被现在的母亲买走收养。

她叫刘秀,是个很温婉的女人,可惜命不好,生不出孩子,所以丈夫和她离婚了——我估计是这个原因,她才选择收养了我。

不然哪个正常人会要一个瞎掉的小孩?

养母从没有带我去看过家里的其他亲戚。她独自供我上学读书,一直到现在,我十八了,她才说带我回去看看外婆。

我满怀期待地跟着她回到了乡下外婆家,车驶进一条条小路,最后走到很深的山里,夏季的炎热也赶不过来。

下车后我摸索着往前走,手摸上了熟悉的木门。眼瞎之后的我也没放弃过逃跑,无数次摸到那木门,又无数次被发现并赶了回来。

我心里咯噔一声,外婆家也有这样的木门?还是说乡下都是这样的?

不知道谁的脚步声响起来,我把脑袋往那里偏,乖巧地叫了一声外婆。

“好好好,进来吧。”

外婆的声音听着慈祥和蔼,但与我记忆深处想要忘却的那道声音不谋而合——我十岁被拐走的,总想跑,折腾了小一年,到十二岁才被现在的养母收养,因此对于那个人贩子,我还多少有点记忆。

尤其是她的声音。

我颤抖着手,竭力维持平静,告诉自己应该不是人贩子,只是我弄错了,老人都是一个声音。

外婆笑着把我迎进去,让我对着面前的人问好,让我叫他爸。

是要给养母找个伴儿吗?那也挺好的,不然的话她一个也孤单。

我乖乖巧巧地叫他爸,听见乐呵呵的应答,一只手在我的手臂上捏了又捏,接着又掰过我的脸左右看。

就好像在选什么货物。

我往后躲了躲,想说什么,却听见外婆叫养母将我领到堂屋去看电视。

说是堂屋,其实也就隔了扇木门。失明之后我的耳朵变得更灵敏,电视机的声音也盖不住他们的交谈——

“你看我这闺女,模样是俊俏吧,比有些城里的娃娃好看,你给我这个数怎么样?”

“你唬我?她是个看得着的我还同意,问题是个瞎娃儿……不成,便宜点便宜点。”

“我屋老二养她这么久,你不能让我亏太多啊。我跟你讲,还是黄花闺女呢,学习也学得,以后还可以给你孙儿讲课呢是不。”

“那也不成,还要办酒席、生娃儿,看又看不到,以后下地也干不了活,买回去还不是只能供着……”

“哎哟,你屋老三不也没得孩子么,到时候都可以让她生,反正是瞎的,也分不清。”

到后面的交谈我几乎没心思听了,只感觉浑身的血越来越凉、越来越凉。

我一直信任的养母居然就是当初拐卖我的家伙的女儿!而现在听他们交谈,大概是想又把我卖给村里头的哪个老光棍当媳妇,关起来生孩子,没有任何人权可言。

光是想象一下,我就浑身冷汗直冒。

再想想这几年,养母对我是不错的,但每次一说到想找亲生父母,她就沉默不语,平日里也不许我摸手机——后来换成智能机了,我就算摸到手机也无法拨号,她便不再防得这么严实。

那会儿我当是她把我当亲女儿了,不想我离开,所以打算等成年了再好好谈谈,但在谈之前,她先来带我见外婆了。

我想逃,我也当然要逃。而作为一个瞎子,唯一能依靠的熟人又只有养母——我真的能逃走吗?

2

第二天那个在前一天让我叫爸的男人又带了个人过来,听谈话应该就是他儿子。

他们父子两个姓刘,父亲刘建国,儿子刘仁在。

这次我闭着嘴,不再像头一天那样配合,希望他们因为我的不顺从而打消买我的念头。

但买卖似乎是前一天就谈妥了的,今天过来也就是为了“验货”,看看我是否合心意,见我不叫人也没多生气,乐呵呵地说以后慢慢来,都会熟起来的。

刘仁在一手搂住我,一手暧昧地抚摸我的手。我心里一阵反胃,但知道现在并不是反抗的好时候。

我知道我这个外婆心狠手辣,当初因为我逃跑所以干脆俐落地弄瞎了我的眼睛,现在如果不听话还不知道会怎么做——要是把我双腿也打断了,那么我更是求助无门,因此按耐住心里的不适,昂起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:”外婆,这是做啥?”

“哎呦,你也快满十八了,给你找了个好婆家,村里头有名的勒,人老实勤快,屋里头也养了猪鸭鹅的,你过去只管享清福。”

果然,我被卖了。昨天已经猜到,今天知晓也就没那么震惊。

我假装害羞,问起婚礼:“那有婚礼没得?”

“有有有,当然有,晓得你们小姑娘爱漂亮,专门嘱咐要办喜宴,请客吃席,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!”

“那么时候嘛?”

“哎哟,日子还没定呢,打算去找个算命的算算……你还记得你具体什么时候出生的不?”

我想着多拖延点时间找到逃跑方法,自然不会告诉她我记得,假装思考装作为难:“我也忘了……要不就按身份证的来,等我满十八的时候再办席,我也跟刘哥好好熟悉熟悉再说。不然拿着这个生日去算,也算不准呀。”

身份证上的我是8月31日的生日,九月开学季的前一天,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。

刘仁在估计是老光棍,听我叫一声哥就只顾乐呵点头,忙不迭地答应我的请求。

买主都发话,卖人的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,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。

我也松口气,着手思考两个月内应该如何自救。

3

七月份是高考结束后的日子,依照这边的习俗,考上本科院校的是会摆宴席的。

我在思考趁着摆席去求救是否可行,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风险太大,不能保证我求助的第一个人就是愿意帮我的。

同时我也有在留意村里开往县城的班车时间——基本只来两趟,刚好一个来回,也就是说一天只有两次机会。

但我眼瞎,看不见路,就算成功上车出去了也不一定能成功逃脱,毕竟司机都是村里互相认识的,看我一个瞎子上车肯定会跟家里人提一嘴。

然而除开这两条路,我一时想不到更好的主意,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尝试一下第二个办法,如果被赶回来就跟外婆说是想去买点婚礼用的东西。

其实我也不是完完全全看不见路,毕竟眼珠并没有剜出来。那会老太婆还想把我卖个好价钱,也舍不得挖掉我眼睛,所以最后是灌了很多的农药进我的眼里,我的眼睛这才渐渐看不见东西,视力差的几乎为零,跟失明没有两样。

后来被拐卖的孩子陆续出手,我还依旧在她这里,直到被养母带走。

所以我尝试装成正常人,因为面生,我想司机这样就不会多管了。

到县城的车票五块,这点钱我还是有的。我问他们派出所停不停车,他们说可以去——我的心砰砰直跳,借助那残存的一点点视力伪装成正常人,最后慢慢挪到椅子上坐下。

车开始行驶,风从车窗里吹进来,我感觉我离自由是那样地近,满脑子都在想爸妈看见我会不会哭,在想他们还有没有在找我。

正想着时,不知道谁突然大叫一声:“欸!这不是王婆她家外孙女吗,怎么在这儿!”

外婆姓王,叫王音。

我心一下提到嗓子眼,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,一时也不知道是谁。

我只能笑笑:“是我,我想上街买点东西呢。”

“买啥,听王音说你不是瞎的吗,一个人出来不怕他们担心?”

那份善意在此刻成了杀人刀,我感受到车停了下来,司机也在嘀咕:“这不胡闹呢么,到时候人丢了,出了事怎么办。还好没开出去多远,我给王婶她打个电话。”

失败了。

虽然已有所猜测,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失落。

王音那边可以蒙混过去,但肯定会起疑心,毕竟我有前科,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再出来,钱肯定也会卡着。

我抓紧前面的椅子,有一刹那想要高声告诉所有人我是被拐卖来的。

但我知道,告诉他们是没用的。

我被农药灼伤眼睛的时候,惨叫声那么大,但是没有人来帮助过我。

他们这些人即便没有直接参与买卖,也是冷漠的看客,是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所以事不关己的帮凶,就算说出来也会像之前那样,不会帮我。

养母来得很快,把我领下去的时候,刚才把我指出来的人凑在我耳边开口:“我困在了这里,你也别想逃走。”

我呆愣愣地跟着养母下去,回忆好久,才从过去的记忆角落里找到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女孩,也是被拐卖的,声音很像,还记得名字叫顾玲。

她比我先出手,那会儿好像就是被卖给了这个村里哪户人家当童养媳。

4

我跟着养母回去,路上她突然开口:“等会你外婆问起来,就说是我让你去买东西,你不识路,想上车问路的,结果被带走了。”

既然有更合理的借口,她也愿意配合我,我自然乖乖听话。

一进门,王音就问我:“你上那车做啥呢。”

我把养母教我的话说了一遍,不忘露出懊恼的神情:“当时没留意,带出去好一段路才反映过来,还好司机人好,帮我给你们打电话了。”

大概是担忧我联系亲生父母,我一直不曾配备手机,加上目盲,对此也并没有太多执念。

王音还有点狐疑,但养母在旁边佐证,她还是打消了疑虑,跟我说:“行了,快结婚的人了,不要到处瞎跑跑,知道了么。”

我乖巧点头,心里在计划别的逃跑方法。

思来想去,我将主意打到了刘仁在身上,或许可以向他借手机用用。

之前不知道真相,一直觉得养母人很好,因此在乎着她的情绪,没有在私底下去联系亲生父母,想着以后和她商量着来,给她足够的尊重,却没想到她会是个人面兽心的。

晚上我跟养母睡一块。她家的情况之前和我说过,王音早些年生了四五个孩子,但可能是拐卖小孩的丧良心事做多了,所以最后只剩养母一个女儿,其余的不是横死就是得病。

那会听着觉得可怜,现在倒是觉得是天道轮回。

我和她背对着背昏昏欲睡的时候,她突然开口:“妈去给你看过了,刘仁在确实是个老实的,也不嫌弃你眼睛看不见。”

我闷闷地嗯一声,不知道她想说什么。

我不是天生的眼盲,是被她妈害的。

“他家里我也去看了,就他和他爹,弟弟外出打工的,姐姐嫁到隔壁村,也没什么人需要你照顾。家里鸡鸭都有,听人说村里头以后修路,可能会征用他家的地,到时候又有好几万勒……”

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,劝我安分点,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?

如果我没有被拐卖,我还在我亲爸亲妈那里的话,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。那刘仁在听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小,嫁过去就是要生孩子的命,可正常孩子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在思考去哪个大学读书吗?

就算以前的家也不算大富大贵,但我至少、至少不会失明。

越想我越憋闷,憋着一口气,也不管什么计划,恶狠狠地刺了她一句:“你又不是我亲妈。”

养母便不再说话了,许久才叹一口气,好像被伤到。

我充耳不闻,但眼泪却流了下来,濡湿了枕巾。

在回到这里以前,她真的是我最信赖也最重要的人之一。

5

因着跟刘仁在有婚约在,我去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,不会有什么人拦着。

毕竟村子就这么大,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整个村庄。

导盲棍指引着我前行,村民对我很热情,又是引路又是叫我小心,难走的地方还主动背我过去,最后来到了刘仁在家门口。

他似乎正在忙,见我过来连忙招呼,又是倒水又是嘘寒问暖,问我怎么有时间过来了。

“这不来看看你嘛,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
我笑着说好话,夹着声音各种撒娇,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
聊得开心了,他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嫁过来以后一定好好对我。

我羞涩一笑,接着才提出此行目的:“对了,你手机能借我一下不,我想给我一个朋友打个电话。”

“啥朋友,咋不找你妈你外婆借咧。”

“高中一同学,邀我一块出去玩,这不在这边等着嫁给你嘛,所以没办法当着面跟她说,我妈她们也不乐得我和别人接触,怕被欺负,刘哥,你人这么好,借我一下嘛。”

甜腻腻的声音我自己听着都恶心,但刘仁在很受用。他大概也晓得我来历,所以对我的借口没有任何怀疑,让我报个号码。

记忆深处的数字轻而易举地被回忆勾勒,我颤抖着手接过手机,没有走到另一边去接,怕他起疑心。

那边嘟嘟几下接通,传来很疲倦的声音。

“喂,是我。”

跟养母刘秀走了之后,我也改了名,和她姓,叫刘玉,但我始终记得我的本名是徐佳佳。

但我现在不能说这个名字,那边迟疑地叫我佳佳时,我也只能忍住哽咽:“是我是我。”

我早该打这通电话的,早就该打的,不应该因为刘秀一点点好而心软。

那边很快传来爸急切的声音,问我在哪。

我维持平静,带着笑开口:“这我男人的手机,你不知道也正常。之前约着玩儿,现在去不了了呢,我在乡下这边,大田村知道不,咱同劳县隔壁这的村,八月底我要结婚呢,到时候你有时间要不要来?”

我不能说得太明显,只能向爸隐晦地传递消息,同时告诉他手机并不属于我,不要回拨。而且打过去的电话会有归属地,再加上知道了县和村子名,要找到应该很容易。

他应该也猜出我的处境,哽咽好一会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
听着他哽咽的声音,我也一阵难过,但还是在刘仁在面前装开心:“到时候来了直接跟他们说找刘仁在,我男人名字,要么往村里头开开,门前种了两柿子树的就我家。”

那两颗柿子树我早上起来还摸过,依旧在的。

为了防止暴露,我便匆匆挂断,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那样。

我不急着走,留下来又跟刘仁在聊好一会,甚至聊到孩子的名字,就是为了让他觉得我确实是想同他联络感情而来。

刘仁在估计是信了的,回去的时候亦步亦趋地送着我,逢人就打招呼,为了听那一句:“仁在,你媳妇啊!”

这时候他就会高高答上一句:“欸,我媳妇呢,八月的喜酒!”

我的内心毫无波澜,并不觉得他是什么良人,只维持着表面的笑意假意迎合,离开的想法依旧十分坚定,同时心里也在祈祷父亲早日到来。

才回去,顾玲就来了。她好像还带着孩子,小孩儿叽叽喳喳地闹着,她也正在跟王音说我那天在车上问派出所:“她去派出所干哈呢,买啥?”

听语气一派天真无邪,好像只是好奇,跟村子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八婆。

我毫不犹豫推门进去,堆着笑问:“谁来啦?”

“刘二柱子他媳妇呢,”刘仁在跟我解释,把我送到堂屋,“你之前想去派出所干啥?”

“没呢,听错了吧,我那天帮妈买东西去的,问的是哪家有鸡蛋。”

“我听的清楚,是说派出所。”

顾玲不依不饶,显然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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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六月三伏

原标题:《大山深处的恶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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